晚间，江璃月推开窗，鼻翼间尽是海棠花的香气。她很喜欢海棠花，顾西风便在她的院子里埋下了许许多多的海棠花种子。他从前说，等这些种子们生根发芽，就是他来娶她的时候。后来，他果然像是他说的那样将她娶回了家。他年少时对她许下的诺言还言犹在耳，只是他的面目终究被岁月雕琢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。或许，年少的戏言是不能当真的。是她强求了。江璃月吹了一会儿冷风，正准备关上窗户，男女的微喘声就顺着风声传来。“大人看看，是这海棠花海美，还是奴家更美啊？”顾西风压抑的声音低沉而暗哑。“当然是你美，乖，再咬紧些。”江璃月遥遥望去，不远处的海棠花丛一阵剧烈的飘荡。她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了窗棂中，有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泠泠流下。顾西风，这一片海棠花海是你为我种下的。到了如今，你竟是连一块净土都不打算给我留吗？她心里的质问无人能听见，花海间的摇晃还更加激荡了几分。似乎有狂风刮过。江璃月面无表情地关上窗。第二天，她就吩咐下人把院中的海棠花海全部给铲平了。随后，她将这些年来顾西风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找了出来。林林总总，摆了大半个堂屋。其中一支海棠花步摇是她曾经最喜欢的，只因为那是顾西风亲手做的。他说海棠花象征着纯洁美好，最是衬她。江璃月苦笑。她怎么就忘记了，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和离愁，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。“夫人，您把这些东西都翻出来干什么？”“大人送给您的，您不是一向都收得好好的吗？”江璃月把海棠花步摇随意地扔回了妆奁里。“用不上了。”春桃追问。“怎么会用不上？这些都是您曾经最喜欢的。”江璃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，院中的海棠花都被铲掉了。虽然看起来光秃秃的，但是到底比之前顺眼多了。“你也说了，是曾经喜欢。”“春桃，人都是会变的，不能总是困囿于过去。”春桃不解，江璃月让她找人把这些都给换成银两，赈济灾民。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，先是面带可惜地望着这些东西，又对着江璃月一阵猛夸，说她心善。等顾西风下完朝回来，撞见的就是一片贫瘠的院子。他先是发了好大一通火，等得知是江璃月的吩咐，他又惊慌地跑去问她。“月儿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？所以你才要把海棠花海都铲掉？”“你说了我一定改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？”他半蹲在江璃月面前，眼中都是恐慌。现在的他，哪里还有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样子，任是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是一个妻奴。江璃月垂眸。犯了错可以改，但是人脏了，心也脏了，就无论怎样都挽回不了了。“这花的寓意不好，我不喜欢了。”顾西风的眉目间都放松了下来。“那月儿喜欢什么花，我再给你种别的。”“你知道的，只要是你喜欢的，无论是什么，我都会给你弄来！”江璃月摇摇头。“我喜欢的，你再过几天就知道了。”她喜欢与他永不相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