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霆骁僵在原地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他看着陆梓汐还未隆起的腹部,脸上血色全无。
他与陆梓汐成婚多年,鹣鲽情深,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陆梓汐会做出这种事。
然而陆梓汐却转头吩咐副将:“速速找个医官来。”
看见陆梓汐的反应,上官霆骁心如被重锤击中,身形摇摇欲坠起来。
他颤着声问:“梓汐,你不是说,他是你已逝同僚的丈夫吗?”
陆梓汐这才回神看他,顿了一瞬,敛下眉眼解释:“是,他姐姐战死,托我照顾……”
她声调越发低,上官霆骁的心也随之沉入海底,无法喘息。
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。
陆梓汐上战场时,他提心吊胆。
日日茹素,夜夜抄经,早晚都为祖师爷上香,只为求她平安无事。
可没想到,她竟然在军营里与他人做了夫妻!
这一刻,上官霆骁只觉说不出来的可怜又可笑。
他咬紧了牙起身想走,手腕却被陆梓汐一把拉住。
“霆骁,你听我解释,那一日我喝醉了,将他当成了你。”
多冠冕堂堂的理由。
堵的上官霆骁喉间说不出话,只剩苦涩。
这时,副将带着医官过来。
只一瞬,诊脉结果就出来了,医官恭敬拱手:“将军确是喜脉,已有两月身孕!”
这句话坐实了陆梓汐的背叛。
上官霆骁心口一疼,差点站立不住!
还没回神,柳成铭就突然来到他身前,‘嘭’的一声,重重跪下!
他白着一张脸,不断磕头:“公子,都是我的错,我不敢奢求公子原谅,但孩子是无辜的,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疼爱。”
“我不求名分,只求长伴将军,即便是当个随从,不,奴才,当个奴才也使得……”
陆梓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,又蹙起眉连忙将他拉起来:“你最近身子抱恙,不要动不动便跪。”
她话虽是责备,搀扶他的动作却轻柔至极。
郎情妾意的模样,如针扎进上官霆骁眼里。
明明已是春日,他却如坠冰窟,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。
许是他脸色太过难看,陆梓汐命人将柳成铭送了出去。
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。
陆梓汐才看向上官霆骁,语气无奈:“霆骁,你也不必为难他,这孩子出生后,记在你名下,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。”
和从前一样?
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?
上官霆骁想起刚才陆梓汐小心翼翼扶起柳成铭的模样。
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。
那往日在军营,或许早已夫妻相称……
见上官霆骁不语,陆梓汐牵起他的手保证:“到时,我会将柳成铭送走,永远不再见他,这孩子跟我们两人的也没什么两样。”
“你该知道,我命中注定无子。”
上官霆骁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,“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,也养不活。”
陆梓汐怔住,红唇动了动,半晌无言。
上官霆骁抽出手,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,陆梓汐没跟上来。
他不知何去何从,却又不想回家,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。
走到一家茶楼前,掌柜的送客出来,看见他一喜:“公子许久没来了?陆将军呢!”
他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,以前陆梓汐常陪他来。
她说:“只要能与夫君你一起,做什么我都开心。”
他正发着呆,又有一个小贩上前:“公子,买个糖人吗?”
上官霆骁心尖一刺。
当年,他随口一声好吃,陆梓汐堂堂千金小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,亲自给他画了一个糖人!
那是上官霆骁吃过最丑的糖人,却也是最甜的……
这是一座记忆之城,处处充满了他跟陆梓汐的回忆,他无处可逃。
一想到要和陆梓汐分开,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。
天色渐晚,上官霆骁沉下眼眸,回头往国公府走去。
不想一进门,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,喜气洋洋。
往日嚣张跋扈的陆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:“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,别碰到了,这么多年了,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。”
陆梓汐站在他身旁,往日清冷的眉眼也染着笑。
上官霆骁心中巨大不安浮现,忍不住上前询问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陆梓汐抿了抿唇,沉声开口:“霆骁,我打算先让柳成铭进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