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向鸿跟许蕾蕾被发到了网上。
有人拍下他们在马拉松长跑时亲密无间的照片。
两个人一个笑着看向镜头,一个娇俏比耶。
有人在旁边采访,“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朋友说的吗?”齐向鸿揽过许蕾蕾,“希望大家能够遇到志趣相投的人。”
网友们大呼好甜。
直到离婚第一天。
露营区内,我接受了同一个博主的采访。
画面里,我神色平淡。
“希望大家不要盲目地结婚,哪怕你们志趣相投。”
齐向鸿慌了。
.提出跟齐向鸿离婚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。
家门密码没换,我走进去,看见散落一地的女性衣物。
许蕾蕾听见声音,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就从里间走出来,声音沙哑妩媚,“你来干嘛?”“我来离婚。”
话音刚刚落下,齐向鸿露着上身向我走来,上面有几道抓痕。
我下意识退后一步。
他不悦地蹙了蹙眉头。
“你要离婚?”“是。”
我不想再看两个人肮脏的身体,放下离婚协议书转身,“签字后寄到别墅来吧。”
齐向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和不满,“胆子大了?”我没讲话。
因为三天前。
我刚流产。
.妇产科里人来人往,我攥着手里的化验单,神情憔悴。
“孩子已经三个月了,你确定要打掉吗?”医生的眼睛里一片温和,而我只是低下头,面上一片颓然。
“打掉吧。”
母亲去世,齐向鸿与小情人的照片在网络上被大肆报导。
就在这个时候,我查出了怀孕。
生命的孕育冲淡了我的悲伤,我给齐向鸿打电话,却只听见一阵忙声。
他把我拉黑了。
我打给许蕾蕾,“能让齐向鸿接电话吗?”电话那头的女声娇俏而得意,“他在开会,你等等吧。”
一等就是三个小时。
等到齐向鸿回来电话的时候,我还是很开心。
“阿鸿,我怀孕了。”
“打了,”他漠然道,语气里是一片的凉薄,“蕾蕾怀孕了,只有她的孩子能成为我的继承人。”
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,声音里带了些颤抖,“你说什么?”“打了,别逼我把你扯到医院打掉。”
血液一寸寸冷凝,我感到一阵的心悸与冰冷。
***推入身体的感觉很不好受。
本来是一睁一闭的事情,却看见医生慌乱无比,“病人子宫壁太薄了!大出血!需要切除子宫!”“别睡!醒醒!你的家属呢?”我的家属?我有家属吗?意识半醒半梦间,我打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谢婉,能不能别打电话给我?让医院陪你演戏?装大出血很有意思吗?”话毕,电话挂断。
我陷入了黑暗。
.医院里有一个小小的电视机,偶尔会播放一些娱乐新闻。
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的齐向鸿。
他意气风发,与许蕾蕾在马拉松比赛中牵着手互相打气。
面对镜头,他们一个含笑看向对方,一个娇俏比耶。
这是发现齐向鸿出轨后,我第一次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们两个。
左手在吊水,我吃力地挪动右手,将手机拿下来。
以前,我会用最恶毒的言语不停地发消息给他。
他从一开始假意的答应,到后来不耐烦的挂断。
“你要是疯了就去精神病院,别在我面前发癫。”
我哭过,求过,他不为所动。
三个月前他回到家里,我以为是他回心转意。
没想到一夜过去,他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,带着许蕾蕾去了我们的另一个家。
齐向鸿已经有了年轻的女孩,稳定的家业。
而我,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,形容枯槁,满脸泪痕,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。
真的应了他那句。
像个疯子。
所以在病床前,就在现在,我看到他们含情脉脉地对视,听见他们那句采访的答案。
“希望大家能够遇到志趣相投的人。”
说这话时,他揽着许蕾蕾,面上是化不开的温柔。
许蕾蕾嗔笑着捶了他一下。
我知道,这是个巧合。
因为齐向鸿如今的身份,哪怕是商业报的采访都要先预约。
所以我更相信,这是他的肺腑之言。
网上的消息比电视机上更猛烈,原视频下,点赞数量超百万,评论就有二十多万。
除开夸奖博主和路人外,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是,“她在闹他在笑,我磕!”“纯爱战神落泪了。”
“拜托!你们一定要狠狠幸福啊!”我本来以为我会看到这些评论后继续歇斯底里。
没想到。
我好像。
毫无感觉。
.所以,我能打开门,毫无波动地看着两个欲盖弥彰,或者说懒得遮掩的人。
齐向鸿一直没有给我回复,我感到有些无聊,哪怕身体没养好也想出去走走。
不知不觉,就来到刚认识齐向鸿的露营地。
七年过去,这里发展地更加完备,人流也大了许多。
我找了个角落的天幕坐下,绿色的枝桠蓬勃旺盛,天上云卷云舒。
在这种情况下,我接受了一个采访。
“你是不是采访过马拉松?”博主有些讶异,“我这是采访到粉丝了吗?”我点点头,眼里***笑,“我看过你的视频,很有意义。”
抛开齐向鸿和许蕾蕾不提,博主的其他采访都特别特别触动人心。
有残疾人凭借自己努力工作赚钱的。
有落寞的人笑着让大家鼓起勇气的。
有被丈夫挖心挖肝还能继续生活的。
他们都在自己的人生里各自精彩。
博主有些开心,“那,你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我的身体还没好,面色有些苍白,神情却平淡。
“希望大家不要盲目地结婚,哪怕是志趣相投。”
采访录完后我才看见手机上齐向鸿打来的电话。
我回拨过去,“离婚协议书寄过来了?”“来趟公司吧,”他说,“有些条款什么的补充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
我又看了眼河对岸的枝桠,绿芽丛生。
就像我的未来一样。
没再多看,我打车去公司。
.被前台告知没有预约的时候,我皱了皱眉。
“齐向鸿让我过来的啊。”
前台有些为难地看着我,“但是,女士,我这边并没有接到您的预约记录啊。”
我给齐向鸿打电话,但是对方没有接。
叹了口气,“我在这里等等可以吗?”“好的女士。”
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,前台还贴心地帮我盖上了毛毯。
但是——我来的时间是下午一点,可现在,已经五点了。
齐向鸿电话一直打不通,我感到有些焦躁。
电话铃响起,他的声音压抑着怒气,“不是说离婚吗?怎么,又不离了?还玩欲擒故纵那套呢?”“我在你的公司大厅等了你四个小时,”我说,“前台说没有预约消息。”
有些懊恼的甜腻的声音借着话筒传递过来,“呀,对不起呀阿鸿,我好像把谢小姐拉黑掉了。”
怒气冲冲的声音一下子被安抚了,他语气缓了下来,“算了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被秘书带上来时,我看了眼办公室的布局。
属于我的书籍和游戏机被彻底清理掉,黑白色系的办公室添了一些可爱的毛绒玩具。
连桌上的水杯都是可爱的粉红色。
心下有些喟叹。
齐向鸿真的是把许蕾蕾放在掌心里宠。
他宠溺地刮了刮许蕾蕾的鼻子,俯下身听她咋咋呼呼。
“齐总,”秘书打断两人的说笑,“谢小姐来了。”
两个人停下,把目光投向打扰到他们的我。
许蕾蕾抬起头,起身向外走。
路过我时,哼了一声。
我不以为意,看向齐向鸿,眼带催促,“合同拟好没有?”休息室的门没有关好,我只是轻轻一瞥,就收回目光。
有女性的贴身衣物散落在地上,还有一双高跟鞋。
齐向鸿随着我的目光看去,有些窘迫,“许蕾蕾之前不舒服,在这里休息。”
“哦。”
见我没问,他神色暗下去,递过来合同,“股份不能给你,我多给了你十亿的补偿还有一些房产,你看看,没问题就签了。”
我痛快地在三份协议上签上名字。
在我低头签字的时候,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我的身上。
“还有什么想要的?”“不用。”
把合同留下一份递回,齐向鸿有些诧异,他张了张嘴。
没说出来。
整个过程三分钟就结束了,他有些不可置信,“你是有什么急事吗?”“没有,一个月后民政局见,”见他还是一脸诧异,我只好解释,“刚打了孩子切除子宫,我想快点回去休息。”
“什么孩子?”齐向鸿三步并两步从老板桌后追出来抓住我的手腕,“说清楚,什么孩子?”我下意识后退。
有些火大,“不是你说的吗?许蕾蕾的孩子才能成为你的继承人,让我打掉。”
有生理性的泪水流淌而出,“我打了,大出血后子宫也切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”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打掉孩子?”他的眼神慌张,连带着语气里也有一丝试探,“你又欲擒故纵对不对?真是的,你能不能别老玩这一套。”
我使劲闭了闭眼把泪水挤掉。
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”
走出门前的那一刻,齐向鸿的声音响起。
“虽然咱们离婚了,但是,你妈还是我妈。”
.“闭嘴吧。”
我说。
如果我妈看见我和齐向鸿离婚,一定会不同意。
因为,齐向鸿跟我,是她一手撮合的。
七年前我在读大学,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徒步和露营。
学校是很鼓励这样向外出发的社团的,有次我和他们一起去沙漠徒步,本来以为冲锋衣就足够,没想到在走出的前一晚,气温还能低到零下二十度。
哪怕在保温睡袋里,我也有些牙齿打颤。
齐向鸿就是这个时候带着一大袋暖宝宝走过来的。
我震惊于他准备的充分以及到现在居然还有暖宝宝,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身上贴了八个。
留了两个给他。
齐向鸿就是这个时候向我表白。
在漫天繁星中,在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中,在四下无人的安谧里——他拿着一枚小小的素圈,“谢婉,我喜欢你。”
我问他喜欢我什么。
“喜欢你的大胆与冒险,喜欢你活力满满,喜欢你与我,志趣相投。”
他也喜欢徒步和露营。
他和我一样,喜欢调酒。
我们发现,我们如此地相同。
他说第一次见我其实是在某个郊区的小露营地,我在那里放风筝,他就看着我放了半天的风筝。
我答应了他的恋爱申请,他环抱我说,“婉婉,此生我定不负你。”
此后几年,我们一起徒步走过茶马古道,走过千八线。
直到毕业,他决定自己创业。
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苦的日子。
租房子只能租地下室,阴暗潮湿,下雨天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霉味。
我出去喝酒拉应酬,他沉下心跟人搞技术。
领证那天有些下雨,没有盛大的婚礼,只有告白时那一枚素圈戒指。
还有在小作坊花五十块钱拍的一张结婚照。
是我妈看不下去,把她存的养老金拿出来让我俩喘了口气。
拿到人生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,他给我妈买了房子,牵着我在我妈面前说,“我无父无母,这辈子您就是我的母亲,我会对谢婉好一辈子。”
但是一辈子那么短。
短到不过三四年的光景,人就变得面目全非。
我又一次转过身,眼神一点点一点点扫过齐向鸿。
他的嘴角因为我的转身勾出似有似无的笑。
“你不配提我妈。”
.许蕾蕾跟在我后面,“谢婉,你终于知道离婚了。”
我走进电梯,抬眉看着她,手机悄悄按下录音。
如今我脸色苍白,她眼带笑意,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在我面前,“你知道吗?那个打胎的话,是我变声说的。”
“没想到你真信了。”
我的手青筋暴起,死死掐住她的脖子。
“你、说、什、么?”我的眼里猩红,哪怕有准备,我的恨意也排天倒海。
她不能呼吸,死命拍打着我的手臂,我将她放下去。
我不能为了她毁了我的人生。
走出电梯前,我冷冷盯着她。
“你最好一辈子都看着齐向鸿,不然,如今的我,就是下一个你。”
她犹不死心,跟在我身后大口地喘气,“我当然不会是下一个你,毕竟,我是干净的。”
她说的是很早之前发生的一件事。
齐向鸿公司发展起来前,是我在外陪着喝酒拉投资。
有次回家很晚,那段路又不甚安宁,有醉汉堵在我面前,试图骚扰我。
我那时醉了酒不太清醒,让他扒了外衣。
齐向鸿兄弟讲的绘声绘色,“哎,你是不知道,谢婉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邀功,说她能文能武。”
许蕾蕾坐在齐向鸿怀里,闻言皱了眉头,“呀~那谢小姐不会不干净了吧?”齐向鸿兄弟嬉皮笑脸,“差不多吧,你也够促狭的小嫂子,谢小姐谢小姐,真成小姐了哈哈哈”有看不过眼的人出声,“谢婉不是打回去了吗?人家陪着向鸿白手起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