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海水像无数根钢针,刺穿我的皮肤,扎进骨头缝里。咸腥灌满口鼻,
压碎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。身体在失控地下坠,车头灯刺目的光晕穿透墨蓝海水,越来越远,
最后变成水面上两团模糊的鬼火。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,顾明渊那张因狰狞而扭曲的脸,
和苏雨柔依偎在他怀里、嘴角那抹得逞的快意冷笑,是最后定格的画面。
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”单调、冗长的仪器蜂鸣是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声音,
拉扯着我破碎的意识。眼皮重如千钧,每一次试图掀开,都引来颅脑深处电钻般的剧痛。
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呛人,渗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。“伤者林晚,女,28岁,
特重型颅脑损伤,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,脏器破裂内出血……送医时已无自主呼吸,
经全力抢救,恢复微弱生命体征,但……”一个疲惫的男声在汇报,带着职业性的冷酷,
“脑干反射消失,GCS评分3分……临床判定脑死亡。
家属……已签署放弃治疗同意书和器官捐献意向书。”家属?我的父母早逝,
唯一的“家属”,就是那个把我连人带车撞下悬崖的丈夫,顾明渊。
心脏监护仪发出尖锐、绵长的一声“滴——”,再无起伏。“死亡时间,
2025年9月12日,凌晨3点17分。”一片压抑的死寂后,
苏雨柔那刻意放柔、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:“明渊哥,你别太难过了……晚晚她,
她这也是解脱了……至少,她还能用另一种方式活着……”她恰到好处的抽泣,
像毒蛇的信子***着死寂的空气。“解脱?”顾明渊的声音沙哑,
每一个字都裹着虚伪的沉痛,“是我没照顾好她……雨柔,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。
”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传来,是拥抱。在这宣告我死亡的病房里,他们肆无忌惮地拥抱。
一股冰冷到极致的火焰,在我虚无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开!不是悲伤,不是恐惧,
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!这对狗男女!一个是我同床共枕五年的丈夫,
一个是我掏心掏肺视若亲妹的闺蜜!他们联手设局,一场精心策划的“意外”车祸,
将我送入地狱,为的是侵占我父母留下的最后那点股权,
还有顾明渊急需的、我那匹配他宝贝弟弟的稀有肝脏!意识并没有随着那声宣告消散,
反而被这滔天的恨意淬炼得异常清醒。
我清晰地感知着灵魂被一股强大的、冰冷的吸力从残破的躯壳中抽离,卷入一片混沌的洪流。
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闪过,最终归于一片温暖的黑暗,像回归了母体。再次拥有“感觉”,
是某种粘稠温暖的液体包裹着我。耳边不再是仪器的嗡鸣,而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,一声,
又一声,隔着水波传来,奇异地安***灵魂深处狂躁的恨火。
“沈**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!真是奇迹!那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,全球都罕见的病例,
这次手术风险这么高,居然挺过来了!”一个激动的声音隔着水波传来。“沈董,夫人,
清秋**她……她撑过来了!”清秋?沈清秋?一个陌生的名字烙印进我的意识。紧接着,
无数庞杂的信息洪流般涌入脑海——沈清秋,22岁,
新加坡华裔巨富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,自幼体弱多病,
患有极其罕见的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,长期在瑞士疗养,近日病情突然恶化,
紧急进行了一场全球顶尖专家会诊的高风险心脏移植手术……手术成功了。
心脏移植……一个荒谬绝伦、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念头,如同地狱里开出的复仇之花,
在我冰冷的意识中疯狂滋长。
是那颗被顾明渊和苏雨柔“放弃”、注定要挖给他弟弟的肝脏吗?不,
或许还有更多……是命运,给了我一次借尸还魂的机会!我凝聚起全部残存的意志,
奋力挣扎。沉重的眼皮,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。刺目的无影灯光芒让我瞬间眯起了眼。
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,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象:宽大得如同酒店套房的顶级病房,
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薰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。床边围着一圈穿着无菌隔离服的人,
个个神色激动。“清秋!我的孩子!”一个保养得宜、穿着昂贵套装的**扑到床边,
泪如雨下,颤抖的手想碰触我的脸又不敢,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。旁边,
一个面容威严、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,紧抿着唇,眼眶通红,用力握住我的手。他的手很大,
很温暖,带着常年掌控权力的厚茧和力量。这是沈氏集团的掌门人,沈兆廷,
也是“我”的父亲。“爸……妈……”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发出的声音微弱嘶哑,
带着久病的孱弱,却是我自己的声音!不,是比林晚更年轻、更清冽一点的声音。“哎!哎!
妈妈在!爸爸也在!”沈夫人泣不成声,紧紧抓住我的手贴在脸上。
沈兆廷也重重地应了一声,眼中是如释重负的巨石落地。
看着这对“陌生”父母眼中毫不作伪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爱和庆幸,
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刺穿了被恨意填满的心脏。曾几何时,
我也渴望过顾明渊能给我这样的眼神,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真情。可等待我的,
只有悬崖边的刹车失灵和冰冷刺骨的海水。酸楚瞬间被更冷的恨意冻结。林晚已经死了,
死在顾明渊和苏雨柔的阴谋里,死在他们虚伪的眼泪和拥抱中。现在活下来的,是沈清秋。
一个拥有滔天财富和无上权势的新身份,一个足以将仇人碾入尘埃的完美武器!
在沈家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下,我,沈清秋,开始了漫长而精密的复健。身体是崭新的,
年轻而富有潜力,那颗来自“林晚”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,
每一次搏动都在提醒我血海深仇。我需要时间适应这具虚弱的身体,
更需要时间编织一张无形的复仇之网。瑞士宁静的疗养庄园成了我的作战室。
窗外是阿尔卑斯山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,窗内,冰冷的电子屏幕幽光闪烁,
映照着我毫无温度的眼眸。“**,这是您要的关于顾氏集团和顾明渊、苏雨柔的全部资料,
包括近三个月动态。”屏幕那端,是沈兆廷指派给我的私人助理兼安全主管,代号“K”,
一个如同影子般高效而沉默的男人。他直接对父亲负责,忠诚毋庸置疑,
对“沈清秋”突然对国内某个二流企业和两个小人物产生浓厚兴趣,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,
只提供最精准的情报。我点开加密文件包。
海量的信息流淌而过:“顾氏集团总裁夫人林晚意外坠崖身亡,
欲绝暂离公司核心管理”——配图是顾明渊在追悼会上低头捂脸、肩膀耸动的“悲痛”身影,
只有我知道,他捂住的嘴角一定是上扬的。
已故总裁夫人林晚女士所持‘林氏生物科技’15%股权的合法继承程序”——动作真快啊,
林氏,我父母一生的心血,最后的堡垒,也沦陷了。
“顾氏集团副总裁顾明渊正式接任集团总裁一职,
苏雨柔**以特别助理身份陪同出席就职晚宴”——照片上,顾明渊意气风发,
苏雨柔一袭白色礼服,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,笑容温婉得体,
眼底却藏不住志得意满的锋芒。好一对“郎才女貌”!
“顾明渊胞弟顾明轩成功接受肝脏移植手术,术后恢复良好”——我的肝脏,
在另一个肮脏的身体里跳动着。顾明渊,你果然物尽其用!指尖冰冷,几乎要嵌入掌心。
屏幕上苏雨柔那张温婉假笑的脸,
与我记忆中她最后依偎在顾明渊怀里、目睹我坠海时那抹快意冷笑,反复重叠、切割,
像一把钝刀在反复凌迟我的神经。“K,”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带着瑞士山间冰雪的寒意,
“启动‘涅槃’计划第一阶段。目标:三个月内,我要以沈清秋的身份,回到国内,
站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。同时,我要顾氏集团核心项目‘海天城’的所有致命漏洞,
以及苏雨柔从出道至今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,包括她那个神秘金主……全部挖出来,
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。”“明白。”K的声音毫无波澜,“国内方面,
沈董已为您联系了京大最顶尖的商学院,作为您归国熟悉国内环境的起点。另外,
京圈年度慈善晚宴的邀请函,将于下月送达。这是您初次亮相的最佳舞台。”“很好。
”我关闭屏幕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远处雪峰连绵,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而纯净的光。
纯净?不,这世界早已污浊不堪。就用沈清秋的身份,用沈家的财富和权势,
把这污浊烧个干净吧!林晚的债,该用血和泪来偿了。三个月后。京都,华悦酒店。
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如瀑,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、雪茄和高级香槟的混合气息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京圈最顶层的名流、富豪、权贵汇聚于此,
一年一度的“光华慈善夜”向来是权力与财富无声交锋的修罗场。
宴会厅入口处忽然掀起一阵微妙的骚动,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,涟漪迅速扩散。
原本嘈杂的交谈声、碰杯声都低了下去,无数道目光,惊艳的、探究的、审视的,
齐刷刷地投向红毯尽头。我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,踏着红毯,一步步走进这片浮华的中心。
一身独家定制的水墨晕染风曳地长裙,墨色打底,泼洒开浓淡相宜的银灰色,
宛如一幅行走的写意山水。裙摆随着步伐流动,暗光浮动。脖颈间,
是沈家压箱底的祖母绿项链“森林之泪”,幽深的绿光衬得**的肩颈肌肤欺霜赛雪。
长发被精心挽起,只留几缕微卷的发丝垂落颊边,妆容精致冷艳,
红唇是这身冷色调里唯一的烈焰。身边的男人,沈氏集团欧洲区执行总裁,
也是沈兆廷的养子,我的“哥哥”,沈聿深。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礼服,身姿挺拔如松,
面容深邃冷峻,气质矜贵而疏离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张无形的通行证和威慑符。
我们这对组合的出现,瞬间攫取了全场的焦点。“那位就是新加坡沈家的千金?沈清秋?
不是说她病得快不行了吗?这……这看着比谁都好啊!”“天哪,她脖子上是‘森林之泪’?
沈兆廷连这个都给她了?看来真是当眼珠子疼啊!”“旁边是沈聿深吧?啧,
这兄妹俩的气场……绝了!沈家这次高调回归,
怕是国内格局要动了……”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。我微微扬起下巴,
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、疏离而优雅的浅笑,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。
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,属于林晚的那颗心,此刻只为复仇而搏动。我的目光,
如同精准的雷达,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搜寻着那两个刻入骨髓的身影。找到了。
距离主舞台不远处的香槟塔旁。顾明渊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,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,
正与几位商界人士谈笑风生,俨然已是成功接掌顾氏、跻身核心圈子的新贵模样。
苏雨柔穿着一身柔美的粉色礼服,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侧,妆容精致,笑容温婉,
时不时低声与顾明渊耳语几句,姿态亲昵。真是……一对璧人啊。我挽着沈聿深的手臂,
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。高跟鞋敲击光洁的大理石地面,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,
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鼓点上。所过之处,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通路。
顾明渊正举杯与人示意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们这边。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时,
那精心维持的笑容瞬间僵住。瞳孔骤然收缩,如同看到了最恐怖的梦魇。
他手中的水晶香槟杯剧烈一晃,昂贵的金色酒液泼洒出来,染脏了他雪白的衬衫袖口,
然后——“砰!”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,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一角炸响!
水晶杯跌落在地,粉身碎骨。碎片和酒液溅开,引得旁边的苏雨柔低低惊呼一声,
慌忙后退一步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兀的声响吸引过来,聚焦在失态的顾明渊,
以及他目光死死锁定的我身上。死寂。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。
顾明渊的脸色在璀璨的灯光下,白得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
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、难以置信,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、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恐惧。
他嘴唇哆嗦着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苏雨柔也看清了我的脸。
她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血色尽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骇然。
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明渊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,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。
沈聿深微微侧身,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我挡在身后半步,冰冷锐利的目光扫向顾明渊,
带着无声的警告和询问。在这全场屏息的注视下,我轻轻晃了晃手中那只剔透的水晶高脚杯。
杯中的勃艮第红葡萄酒,在灯光下折射出如血般暗沉的光泽。红唇勾起,
一个没有丝毫温度、带着玩味和冰冷嘲讽的弧度缓缓绽开。我的声音不大,
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,带着沈清秋特有的、年轻而清冽的质感,
如同冰珠落玉盘:“顾总这是怎么了?”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和地上的狼藉,笑意更深,
眼底却是一片寒潭,“初次见面,就如此失态,莫不是……”我微微歪头,
做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疑惑表情,声音陡然压低,却如同淬了毒的冰锥,
精准地刺向两人最恐惧的深渊:“把我错认成您那位……短命的太太了?”我顿了顿,
欣赏着他们瞬间瞪大、布满惊骇的瞳孔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补充道:“哦,我听说,
她好像不是意外坠崖,而是……被您,亲手撞下去的?”---“轰——!
小说《认错亡妻?顾总你的骨灰该扬了》 认错亡妻?顾总你的骨灰该扬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