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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世,我为照顾哥哥,终生不嫁。

这一世,我们一同重生。

他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送走,换命定的假千金回家。

他将尚在襁褓里的我,扔在大街上。

「别怪我狠心,谁让你害死了知韫。」

我出生那天,正值南方阴雨连绵。

陈家长子陈致远请了三天假。

穿着校服从学校风风火火赶回老家。

没人知道。

那个背挺得笔直,目光沉稳的小学生。

魂魄里,藏着两个时代的记忆。

他刚重生,带着上一世,满腹的悔恨而归。

他没有去看我这个亲妹妹一眼。

而是让人悄悄买通了接生护士,把前世抱错的孩子名正言顺送到爸妈面前。

我被他抱出医院。

塞进一个简陋的纸箱。

跟他一路坐公交到郊外。

而那个襁褓里,哭得比我还响的女孩。

披着所谓陈家的血脉,日后会成为所有人捧在手心的「陈小妹」。

陈致远上一世最悔的。

是几十年光阴搓磨了余生,错过了那个为她成为航医的女孩。

而我这个亲妹妹,十八岁归家。

一生未嫁,甘愿为他自学康复医学。

把瘫痪的他,从轮椅上拉起来。

他心心念念的,却只有,当初我放弃的假千金。

广东陈家,上一世忠烈之家。

受国家表彰,军区宣传报道连出三期。

这一世,他要让一切改写。

不惜一切代价。

我躺在襁褓中,静静睁开眼睛。

这一世,我也重生了。

前世,我和假千金在医院被抱错。

她成了陈家大小姐。

而我,被送进了一个普通工人家庭。

三岁那年,一场车祸让我彻底失去依靠。

我被送进福利院。

从此,过了十多年战战兢兢的日子。

假千金却在陈家,锦衣玉食、娇养长大。

她成了陈知韫。

是陈家人眼中的明珠,是哥哥眼里唯一的妹妹。

她能上学堂识字,能学舞蹈学钢琴。

能出国留学,拥有所有人的喜欢。

而我,十八岁才被接回陈家。

那一年,我穿着福利院发的旧布鞋、土布裙。

提着一口破皮箱走进陈府大门。

我看见哥哥站在院子里。

身形挺拔,一身戎装,背光而立。

他却皱着眉看我:「你就是佩伶?怎么一股小家子气?」哥哥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飞行员。

陈知韫成了优秀的航医。

照片上,他们肩并肩,笑得璀璨。

直到那年,我去部队探亲。

飞机坠落,哥哥和陈知韫被同时压在飞机机翼下等抢救。

医生焦急地让我选择:「抱歉,我们只能先救一个。」

我沉默了一秒,说:「救我哥哥。」

所有人都指责我,害死假千金。

但我不后悔。

我开始自学康复学,日夜陪护。

用十年时间,让哥哥离开轮椅、重拾尊严。

我一生未嫁,照顾哥哥到暮年。

哥哥临终时,苍白的手覆上我的指尖。

他的声音微弱,却字字锥心。

「佩伶……哥哥宁愿你当年救的是知韫。」

我怔在原地。

像被千斤巨石砸中。

原来。

哪怕到了最后。

他心里都不曾,对我有一句感谢。

他一路抱着箱子走了很远。

从医院坐车穿过老城区。

走到了最偏僻的,城东大街。

终于,在一处杂草丛生的破巷口,蹲下身来。

他望着箱子的我,脸色微微泛白,嘴唇紧抿。

「佩伶。」

他低声开口,手在发抖。

「别怪哥哥。」

「知韫她死得太惨了,上一世,她是因为你才死的……哥不怪你,可她……她真的该无忧无虑的活着。」

他把我放在了巷子口的阴影处。

用小手,替我盖好襁褓。

「这里一定会有人经过,你这辈子就做个普通人吧。」

他站起来,眼圈微红,却倔强地别过脸去:「佩伶,我只求你,这辈子别再出现。」

他走了。

头也不回。

而我,重生后的意识早已清醒。

只是,无力言语。

我躺在阴影里。

望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,心里却只有冰冷。

大雨倾盆而下。

我再次睁开眼。

天灰得像破布一样,风刮得巷口的树叶乱响。

他早就走远了。

我才刚出生,身体弱得厉害。

连哭都无力。

喉咙里,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。

雨水打湿了襁褓。

我开始发烧,烧得眼前发白。

耳边隐约传来几声野狗撕咬的声音。

像利爪撕心。

我动不了。

只能仰望,这片陌生的天。

回想前世。

我用尽一生学医。

学康复,照顾哥哥四十年。

最后却只换来一句:「我宁愿你救的是知韫。」

这辈子。

他重生后的第一件事。

竟然是,把我赶出陈家。

我闭上眼,鼻尖是泥土和雨水的味道。

意识,一点点散开。

直到,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:「什么声音,是小猫吗?」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随之而来。

带着点,调笑的意味。

「那我们带回去,你不是最喜欢小猫了?」05黑暗中,有光隐隐透来。

是雨打路灯的光,是远处车灯洇开的光。

也是我昏沉意识里,第一道能握住的希望。

我看到一把伞。

从风雨中撑开,伞下是一张秀雅的美人脸。

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。

看到我的那一眼,眉眼柔和却带着一丝急切。

「思则,快开车去医院,这是个孩子!」她声音发颤,语速极快。

显然吓得不轻。

下一秒,我被她轻轻从箱子里抱了起来。

襁褓湿透,她脱下外套裹住我。

将我整个圈进怀里。

她的身上,有股很好闻的味道。

像是桂花混着药香,温暖得让人想哭。

我靠在她怀里。

咿咿呀呀地,喘着热气。

意识游移不定。

她将我紧紧搂住,低声骂道。

「天杀的,没想到出个公差,还能遇上这种事。」

「她烧得厉害,嘴唇都青了。」

男人的声音在一侧,微微发哑。

「我去开车,这事不能拖。」

她轻声哄我:「别怕,宝宝,阿姨带你去看医生。」

那一夜的高烧退了。

我躺在雪白的病床上。

睁眼时。

黎书禾正趴在床边打盹。

指尖还搭着我的手。

我动了动手指,她立刻醒了。

先是怔住,然后红了眼圈。

「醒了?宝宝你真是命大。」

再后来。

医生说我的体温稳定,生命体征正常。

他们站在窗边低声商量。

「带她走吧。」

黎书禾语气坚定。

「福利院我去过,她们对孩子不一定好,她太小了,送过去不行的。」

赵思则皱了眉:「可我们的生活节奏……」「带一个孩子不耽误什么。」

赵思则沉默片刻,点头。

「好,那我们回去走程序。」

那天。

一辆挂着京牌的黑色小轿车,从南方沿海的老巷一路驶回北方军大院。

我被正式收养,取名:赵楚宜。

「赵」是父亲的姓,「楚」是母亲的家乡。

「宜」是她看着我眉眼温顺起的字。

「安宜、顺宜,平安长大。」

我从此,拥有了新的人生。

父亲赵思则,京城军政机关干部。

出身书香门第,仕途清贵。

在北京城,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
母亲黎书禾。

中国科学院年轻一代的研究员。

天之骄女,性情却温和。

最喜欢猫和花,也最会照顾人。

他们是新婚夫妻。

领养我之后,却没打算再生自己的孩子。

「孩子是老天爷送的礼物。」

母亲这么说。

「我们就该还她一个新命。」

他们没有亏待我。

从奶粉到识字,从生病到换牙。

从第一场高烧到第一次写字拿奖状。

每一步,他们都亲自陪着。

而我,也把他们当作了全世界。

十几年弹指间,时光如白驹过隙。

我从一个被弃的婴孩,长成了眉眼清清、气质沉稳的女青年。

仿佛一切,是一场大梦初醒。

醒来时,风早已变了方向。

6年,从军校毕业那天,我只写了一句话:「申请进入广东空军第一中队,担任政治干事。」

所有人都惊讶。

父亲也一度怀疑我的是不是表填错了:「楚宜,你从小成绩好,性格稳。

文职哪里不能去,怎么非要跑那么远?」我笑笑:「爸,我只是有个心愿,还没了。」

没人知道。

那片南方的基地。

是我前世,命运彻底转向的起点。

也是结局的终点。

大院里的孙家哥哥孙嘉青。

正巧也报名参加飞行员考试。

目标也是,第一中队。

他听说后,追在我后头打趣。

「楚宜妹妹,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去的吧?」我淡淡看他一眼:「你想多了。」

他笑得没心没肺,天天黏着我。

部队比武那天非要拉着我过去。

「不行,你必须陪我去看看,给我加油。」

我本不想去,却终究拗不过他。

于是,烈日下。

我站在观礼台边。

听耳边,传来教官的口号、掌声、轰鸣声。

就在我喝下一口水的刹那。

目光却撞上了,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。

陈致远,陈知韫。

我的哥哥。

还有那个穿着飞行医护制服、笑容恬淡的。

假千金。

我手指微微收紧,掌心一片冰凉。

这场命运的重逢。

来得比我想象中早得多。

哥哥的目光穿过人群,愣了许久。

一瞬间,我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那一天。

阳光炽白,风吹动庭前栀子花。

一切都像没出事前那样平静。

却早已暗流汹涌。

陈知韫为哥庆祝飞行训练顺利通过,特意准备了酒席。

她穿着一身白裙,笑意盈盈。

像是世间最温柔的姑娘。

那天我不小心看见。

她在后厨,往哥哥的杯子放药。

我悄悄换掉那杯水,藏起杯子。

带着残液去找人化验。

化验结果回来的那一刻,我心跳如擂鼓。

「药效会诱发短暂意识模糊,抑制大脑理性判断能力。」

我找到她,直截了当地问她。

「你为什么,要给我哥哥下药?」她不急不缓,低头抚平裙角,笑容依旧温柔。

「你别误会,我只是觉得有些事……想加快一点速度。」

我摇摇头。

「你根本不用费这功夫,哥哥一直护着你,什么都听你的。」

她微微一顿,眼睛轻轻一转,低声道。

「可是,总有人。

会阻拦我。」
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语气太轻。

却让我后背生出寒意。

我突然意识到什么。

爸妈死前,并不是特别喜欢陈知韫。

甚至在一次家族聚会上,母亲当众说。

「知韫,你和致远都长大了,男女有别,他以后会娶妻生子,你也会嫁给别人,你不能总是粘着致远。」

再后来,爸妈年纪轻轻,意外病死。

我不是没怀疑过。

可我拿不出证据,也说服不了任何人。

尤其是哥哥。

我劝他清醒,他不听。

我要求他赶她出门,他沉声说。

「佩伶,别太过分。

你不喜欢她,我理解。

但她是知韫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她怎么可能害人?总之,我不会让她走。」

他不信。

哪怕她给他下药。

哪怕爸妈死得蹊跷。

他还是不信。

他永远觉得我在无理取闹,妒忌心作祟。

前世爸妈去世后,陈知韫曾向哥哥表白,被拒绝。

不久后,飞行战机在降落时突发故障。

侧翼折断,坠地瞬间起火。

机舱里,陈致远重伤,陷入昏迷。

陈知韫作为随行航医,被压在飞机下,却神志清醒。

我听说消息后,第一时间上了军车。

医生告诉我。

「陈小姐,我们只能救一个。」

陈知韫咬着牙,嚷嚷着。

「救我……我快不行了,先救我!」我拉住医生,急声喊。

「快救我哥哥!他是飞行员,他还活着!求你们先救他!」医生迟疑了一下,最终回头,大声喊人。

「担架,氧气,心电监护。

快!」任何时候,飞行员的生命永远排在第一。

这是最基本的救治原则,也是常识。

哪怕那天出事的是我和哥哥一起。

我也会毫不犹豫,让医生先救他。

哥哥被抬上救护车。

我却被机舱残骸下陈知韫的眼睛,吓得不敢动。

那是一种,混合着绝望与疯狂的眼神。

像是一个得不到心愿的人。

终于决定将一切拉入深渊。

飞机,爆炸了。

陈知韫死在了那场事故里。

我成了那场事故里,最不被原谅的人。

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天。

哥哥看我的眼神里,第一次有了恨。

「佩伶。」

他说。

「如果不是你,知韫不会死。」

这句话,他用了五十年反复咀嚼。

直到临终前一刻,他告诉我。

「我宁愿当初你救的人是她!」10这一世,一切重来。

飞行部队001的基地里,有人在悄悄打听我。

是陈致远。

他站在训练场边。

望着我一遍遍跑操,眼神沉着又专注。

还装作无意地拉住一旁的孙嘉青,语气随意。

「那姑娘,是你搭档?」孙嘉青笑着:「你说楚宜妹妹啊,新调来的政治干事啊!我们一起从京城军大院出来的。」

「叫什么?」他又问了一遍,低声重复着那个名字。

像在试着从记忆里,找出些蛛丝马迹。

「赵楚宜。」

他怔了怔,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。

而站在他身边的陈知韫,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。

她收回视线,收回笑容。

「哥,你不会是……看上她了吧?」陈致远回头,淡声说:「一个新来的小干事,谈不上。」

可语气里,却带着探究和试探。

接下来的几天,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周围。

训练场、食堂、政治课堂。

甚至在会议结束后装作偶遇,低声跟我打招呼:「赵干事,好巧。」

我淡淡点头,客气却疏远:「陈飞行员。」

他一愣。

不是「哥哥」,不是「致远哥」,只是冷冰冰的称呼。

我故意装作不认得他。

他却越发不死心。

时不时旁敲侧击。

「你以前……是不是在南方待过?总觉得你有点眼熟。」

「我以前一直在京城。」

我微笑着说。

「这是我第一次来南方。」

每次交谈,我都谨守分寸,进退得当。

我不是报复,我只是不打算再重复那条旧路。

这一次,我不再认他。

而陈知韫,早已看出他的异样。

她来找我谈话,语气婉转,却话锋锋利。

「楚宜同志,军中男女分明,别靠近我哥哥。」

我笑着点头:「这话,你应该和你哥说」偏偏是她的哥哥,一直在试图靠近我。

陈知韫误会了哥哥对我的想法,明里暗里对我下手。

政工会议资料被人偷偷调包。

卫生检查那天,我的床铺被翻乱。

这些手段,稚嫩又拙劣。

却足够她在一群人面前塑造我的「***」形象。

我一一接招,冷眼旁观。

前世我一无所知,以为她温柔体贴,处处忍让她,反倒被人当成笑话。

可这一次,我早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。

她害我,我就好好教训她。

会议资料那天,我提前复印了一份存在档案室,等她调包。

教员一怒之下叫我解释。

我便直接从文件柜里取出原件。

淡定回应:「既然有人要偷换,我当然要留个底。」

众人哗然。

卫生检查那次,我早有准备,留了监控。

不是***,是写报告的老干部悄悄在记录。

他看我床铺像是被人翻过。

眼角一挑,抄起小本子写下了「疑似恶意破坏」。

当天晚上,政工科的公开检讨会上,恶意破坏者的名字,出现在了会议通报上。

「陈知韫,屡次挑衅战友,破坏部队团结,停止飞行实训,写书面检查。」

她不敢信地看我一眼。

我面色平静,合上手里的材料。

站起来说道:「军纪面前,人人平等。

你是航医,不是特权阶层。」

我的话一出,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。

我身后站着的是赵家。

是军区机关的赵思则,是科学院的黎书禾。

不动声色教训她一次。

是警告。

若她不长记性。

我还有的是手段。

部队调训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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