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中午我努力挤出时间去医院找你好不好?”
我死命压下心尖残留的刺痛和喉间的哽咽,摇了摇头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抬眼看他:“沈时宴,今天你无论发现什么异常,都要等同事一起行动。”
沈时宴出事后,我听他同事说过他遇难是因为要抓捕的嫌犯有同伙。
这个在三省流窜了两年的嫌犯狡猾、凶残,毁了十数个家庭。
沈时宴不想放过任何抓住他的可能,追入死巷,被捅了数十刀……
我知道沈时宴正义感强,让他放着嫌犯不管绝不可能,只能提醒他多带几个同事。
沈时宴笑着亲了亲我的鼻子,然后端正敬礼:“收到,长官!”
看着他急匆匆咬着包子出门,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,哗然而下。
但很快,我就用力擦了擦眼角,低声又坚定的自言自语。
“沈时宴,你会活下去的……”
八点半,我准时到了医院。
刚到办公室门口,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就颤颤巍巍迎了上来。
她把手里的小竹篮往我手里塞,嘴里不住的说:“林医生,这都是土鸡蛋。”
“要不是您心善,先给我孙儿垫付了医药费,他都等不到他爸妈回来了。”
我连忙按住她的手:“陈大娘,不用。”
“我们能看到手下的病人痊愈出院,比什么都珍贵。”
“这鸡蛋您拿回去给您小孙孙补补身子,后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。”
陈大娘不再清明的眼看着我,用力抓着我的手。
“林医生,你是个好人,好人一定会长命的。”
我微微一怔,笑着说:“好,借您吉言。”
等送陈大娘离开,我才坐下没多久,影像科的小张就找了过来。
“林医生,我老师去隔壁省参加研讨会了,走之前特意叮嘱我给您送资料过来!”
我手莫名一颤,薄薄的一个文件袋,却仿佛有千斤重。
我接过来,勉强挤出一个笑:“好,辛苦你了。”
小张摆摆手走了,我关上门,看着那个文件袋,迟迟不敢打开。
前几天我察觉了身体的不对劲,就去做了个脑部CT。
沈时宴出事前,我就拿到了结果,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。
许久,我才拿出那张片子。
结论那一栏,依旧写着:【转移性脑瘤,恶性。】
身为医生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七个字的含义。
无异于对人宣判了***。
我闭了闭眼,沈时宴的消息突然在我手机上闪出。
【报告长官,目前我很安全。】
我看着这行字,嘴角不自觉扯出笑意。
我跟沈时宴每天都会报备行程。
因为他怕我遇到医闹,我怕他遇到歹徒。
我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着,从未有过一刻懈怠。
也许正因为这样,黑白无常才肯给我以命换命的机会。
我拿起手机,慢慢打下三个字:【我也是。】
我看向桌上的CT,忽然心里一松。
我一个脑瘤患者的死,换沈时宴这个正义的人***察生。
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