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你就是我们家养废了的大号。”饭桌上,妹妹姜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,语气轻飘飘的,
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“爸妈辛辛苦苦把你供上大学,结果你毕业就躺平,
天天在家打游戏,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?”她的话音不高,却像一根根针,
精准地扎在姜澈的神经上。“你再看看我,今年学校的特等奖学金又是我的,
学生会也提了***,导师说下个保研名额十拿九稳。”“以后这个家,还得靠我。”一旁,
父亲姜建国放下筷子,重重地叹了口气,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。
母亲刘梅则满脸赞许地看着女儿,不断往她碗里添菜,“小月说得对,
你哥要是有你一半争气,我们做梦都要笑醒了。”一句句,一声声。
像是一场早已排练好的公开审判。而审判的主角姜澈,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。
他只是低着头,一口一口地,把碗里的米饭扒拉干净。仿佛这场针对他的批斗会,
与他毫无关系。废了?大号?他咀嚼着嘴里的饭菜,也咀嚼着这两个词。味道,苦涩无比。
那就,废个彻底吧。1“姜澈,我在跟你说话,你聋了吗?”见他毫无反应,
姜月的不满升级了,筷子在碗上敲得当当响。姜澈终于抬起了头。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
既没有愤怒,也没有羞愧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“说完了?”他问。
姜月被他这个态度噎了一下,准备好的一肚子教训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。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
”父亲姜建国终于忍不住了,一拍桌子,“**妹说的哪句不对?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!
毕业大半年了,正经工作没干过一天,成天窝在房间里,你对得起谁?
”“我辞掉的那份工作,一个月一万二。”姜澈平静地陈述。“一万二?你骗谁呢!
”母亲刘梅立刻反驳,“你同学在国企一个月才五千,你能挣一万二?我看你就是好高骛远,
吃不了苦,随便找个借口!”他们不信。永远不信。姜澈的心里,最后一点想要解释的火苗,
也彻底熄灭了。那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。那是他和朋友们赌上全部身家和心血的创业项目,
他是核心技术。最忙的时候,他三天只睡了五个小时。一万二,
是他给自己开的最低生活工资。可最后,项目因为资金链断裂失败了。
他输光了自己大学**攒下的所有钱,还欠了朋友一些。这些,他从未跟家里说过。
说了也没用。在他们眼里,只有考公、进国企、当老师,才是正经工作。其他的,
都是不务正业。“**妹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,加起来要两万块。
”姜建国把话题拉了回来,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。“她现在是家里的希望,
我们必须全力支持她。”“你,既然已经毕业了,就是个大人了,不能再问家里要钱。
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给姜澈一个接受的缓冲时间。“这样吧,从下个月开始,
你每个月给**妹转三千块生活费。也算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。”“凭什么!
”姜澈还没说话,姜月先不乐意了,“爸,他自己都养不活,上哪给我三千?
我可不要他那点臭钱,省得到时候说我花他的钱。”她脸上写满了嫌弃,仿佛沾上姜澈的钱,
自己都会变得掉价。“我是说,他必须出去找工作!不能再这么躺在家里了!”“对,
必须找工作!”刘梅立刻附和,“家里不养闲人!”姜澈看着眼前这三张脸。一张刻薄,
一张严厉,一张理所当然。他们是他的家人。却比任何外人,都更希望他跌入尘埃。
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。争辩,没意思。解释,没意思。愤怒,更没意思。二十多年来,
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。好好学习,考上重点大学,
成为父母口中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可这程序一旦出现一点偏差,比如他放弃了稳定的保研,
选择了风险极大的创业。他就立刻从“骄傲”变成了“耻辱”。而一直活在他光环下的妹妹,
终于等到了上位的机会,迫不及待地要踩着他,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更优秀的“小号”。好啊。
你们要的,都给你们。“我没钱。”姜澈开口,声音不大,却很清晰。
“你……”姜建国气得又要拍桌子。“以后也不会有。”姜澈继续说。他放下手中的碗筷,
站了起来。“既然我是个废物,那废物有点废物的样子,才算名副其实。
”他环视了一圈饭桌上错愕的三人。最后,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。
“你们慢慢吃。”说完,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“砰。”房门关上的声音不大。
却像一道分界线,将他和外面的世界,彻底隔绝。客厅里,姜建国夫妇和姜月面面相觑。
“反了天了!这是什么态度!”姜建国气得胸口起伏。“别管他,”姜月撇撇嘴,
脸上带着一丝快意,“爸,妈,你们就该早点这样。断了他的粮,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!
不出三天,他肯定得出来求你们!”刘梅点点头,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。“对,
饿他几顿就老实了。”他们都以为,这只是姜澈又一次短暂的叛逆。
是一场用不了多久就会以他低头认错而告终的闹剧。他们谁也没有想到。这一次,
姜澈是认真的。他是真的,准备烂到底了。2第二天,姜家异常安静。
姜澈的房门一直紧闭着。没有音乐声,没有游戏声,甚至没有一点走动的声音。
到了午饭时间,刘梅象征性地在厨房多做了一个人的饭,但她没有去叫门。
她等着姜澈自己扛不住,主动出来。然而,直到她和姜建ou国、姜月吃完午饭,
又把碗筷都洗刷干净,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。“不吃就不吃,看他能撑多久。
”刘梅对着紧闭的房门,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。下午,姜月要去学校参加一个活动,
临走前特意走到姜澈门口,侧耳听了听。里面死一般寂静。她冷笑一声,
扭头对客厅里看报纸的姜建国说:“爸,你看吧,他就是在赌气。别理他,
等他把房间里藏的零食吃完了,自然就出来了。”姜建国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认同。然而,
他们都猜错了。姜澈房间里,根本没有什么零食。他正坐在电脑前,飞快地操作着。
但他不是在打游戏。他打开了二手交易网站,将自己账号里所有值钱的游戏皮肤、装备,
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,全部挂了上去。“骨折价出传家宝,不议价,急出!
”标题简单粗暴。很快,就有买家陆续发来消息。姜澈没有半句废话,确认付款,发货,
一气呵成。一个下午的时间,他那曾经价值数万的游戏账号,就被他拆解得七零八落,
换来了八千多块钱。做完这一切,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。
那把花费了他一个月生活费才买到的机械键盘。那套顶配的电竞耳机。书架上,
那些陪伴了他整个大学生涯的专业书籍,许多还是珍贵的原版。墙上,
贴着他最喜欢的乐队的海报。柜子里,是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手办模型。这些,
都曾是他的热爱,他的精神寄托。但现在,他看着它们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。他拿出手机,
对着这些物品,一件一件地拍照,然后熟练地上传到不同的二手平台。定价,同样是骨折价。
他甚至没有费心去擦拭上面的灰尘。就那么原生态地,准备将它们从自己的生命里,
彻底剥离。他就像一个冷酷的清道夫,在清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。晚上,饭点又到了。
房门依旧紧闭。刘梅终于有点坐不住了。“建国,这小子一天没吃东西了,不会出什么事吧?
”她有些担忧地问。“能出什么事?一个大小伙子,饿一天死不了!”姜建国嘴上说得硬气,
但眼睛也时不时地往房门瞟。“要不……我去叫叫他?”刘梅试探着问。“不许去!
”姜月从房间里出来,斩钉截铁地阻止了她,“妈,你现在去叫他,
我们昨天说的话不就成放屁了吗?他就是在等我们低头!绝对不能心软!
”姜月坚信自己的判断。哥哥从小就好面子,这次被全家当面羞辱,肯定是在用绝食来**。
只要他们坚持住,胜利就一定是他们的。刘梅被女儿说服了,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,
回了厨房。这一夜,姜澈的房间依旧安静。而姜家的其他人,却都睡得不太踏实。
第三天早上。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。不是姜澈开门的声音,而是敲门声。“您好,
收旧家电的!”一个洪亮的男声在门外响起。刘梅和姜建国对视一眼,都有些莫名其妙。
“我们家没叫收家电的啊?”刘梅一边说着,一边走过去开了门。
门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。“你好,是这户吧?网上约的,上门收一台电脑主机。
”壮汉亮了亮手机上的订单。刘梅凑过去一看,地址确实是自己家,
联系人赫然写着“姜澈”。她瞬间明白了什么,脸色一白。“搞错了搞错了,我们不卖!
”她说着就要关门。就在这时,姜澈的房门“咔哒”一声,打开了。两天没露面,
他看起来有些憔悴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他越过母亲,直接对门口的壮汉说:“师傅,
进来吧,东西在屋里。”“哎,好嘞!”壮汉不疑有他,扛着个**袋就往里走。“姜澈!
你疯了!”刘梅尖叫起来,冲过去想拦住他,“那是你爸给你买的电脑!一万多块钱!
你说卖就卖?”“我的东西,我做主。”姜澈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。他侧身让开路,
让师傅走进自己的房间。姜建国和闻声出来的姜月也冲了过来,堵在门口。
当他们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,全都愣住了。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,此刻已经空了一大半。
书架空了,墙上的海报没了,柜子里的手办也不见了。只剩下一张床,一个衣柜,
和一张光秃秃的桌子。而那个收家电的师傅,正熟练地拔掉各种线,
准备把那台高配的电脑主机搬走。“三百块,说好的啊小兄弟。”师傅一边干活一边说。
“三百?!”姜建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“这电脑我买的时候一万三!你三百就想收走?
”他冲上去就要抢。“爸。”姜澈伸手拦住了他。他的力气不大,
但姜建国却莫名地停住了脚步。“这是我的事。”姜澈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。他的眼神,
陌生得让姜建国心头发怵。那里面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。
仿佛他看的不是自己的父亲,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收家电的师傅没理会这家的家庭纠纷,麻利地把主机装进麻袋,扛在肩上。“小兄弟,
钱转你了啊,我先走了。”说完,他绕过僵持的几人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随着防盗门的“砰”一声关上,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姜澈收回目光,
看都没看脸色铁青的父母和目瞪口呆的妹妹。他转身走回自己那间已经家徒四壁的房间。
然后,当着他们的面。再次,关上了门。3电脑卖掉后的日子,
姜澈彻底进入了“摆烂”模式。他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每天早上,他会出来,
用一个巨大的水壶接满一天的饮用水,然后拿两个馒头回房间。中午和晚上,他都不再出现。
他不上网,不看电视,不和任何人说话。他就待在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里,像一个透明人,
一个活在异次元的影子。家里少了一个人说话,却多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。
刘梅几次想冲进去,都被姜建国和姜月拦下了。“由他去!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!
”姜建国铁青着脸。姜月则抱着胳膊冷笑:“他这是在表演行为艺术呢,别理他,
等他银行卡里的钱花完了,就知道错了。”他们都以为,姜澈卖掉所有家当换来的钱,
撑不了多久。一个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年轻人,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?
然而,一个星期过去了。姜澈雷打不动,每天两个馒头一壶水。两个星期过去了。
他还是那样。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,但精神头却似乎没什么变化。他看家人的眼神,
越来越平静,也越来越疏离。家里开始出现一些不便。以前,家里的灯泡坏了,水管堵了,
网络出问题了,都是姜澈三下五除二就搞定。他似乎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有研究,
动手能力极强。现在,他不管了。周三晚上,厨房的水槽下水管突然爆裂,
污水混着菜叶子喷了一地,腥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。刘梅吓得尖叫起来。“姜澈!
姜澈你快出来!水管爆了!”她习惯性地大喊。姜澈的房门打开了。他走出来,
看了一眼狼藉的厨房,然后平静地对刘梅说:“总水阀在楼道左手边的铁箱子里,关一下。
”说完,他转身就要回房。“你不来修吗?”刘梅下意识地问。姜澈停下脚步,
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奇怪的看傻子一样的神情。“我不会。”说完,
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。“你!”刘梅气得浑身发抖。不会?他怎么可能不会!
上个月卫生间的水龙头就是他换的!“这个逆子!”姜建国也闻声赶来,看到一地狼藉,
气得血压飙升。他一边骂着,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找工具,试图自己解决。结果,他越拧,
那裂口越大,水喷得更凶了。最后,不得不狼狈地给物业打电话。物业派来的师傅检查后,
说整个管道都老化了,需要全部更换,连工带料要八百块。姜建国黑着脸付了钱。
师傅修好管道,临走前还嘟囔了一句:“这活儿其实不难,家里要是有个年轻人,
自己买材料都能换了,能省好几百呢。”这话像一记耳光,狠狠抽在姜建国和刘梅的脸上。
他们家里,就有一个年轻人。可他,不管了。晚上,姜月回到家,闻到家里残留的异味,
又听母亲抱怨了一通,脸上也挂不住了。“他就是故意的!”她咬牙切齿地说,“爸,妈,
我们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!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“怎么给?”刘梅有气无力,
“他现在油盐不进,跟个活死人一样。”“我有办法!”姜月眼神一冷,“他不是在乎钱吗?
他不是以为卖了点破烂就能跟我们耗下去吗?我让他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绝望!”第二天,
姜月没有去学校。她拿着一份文件,直接敲响了姜澈的房门。敲了很久,门才打开。
姜澈看着她,没说话。“哥,我给你找了份工作。”姜月扬了扬手里的文件,
脸上是施舍般的笑容,“城东电子厂的流水线操作工,包吃住,一个月四千五。
我已经帮你把名报上去了,下周一就去上班。”她以为姜澈会暴怒,会把文件甩在她脸上。
然而,姜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。“不去。”“这可由不得你!”姜月冷笑一声,
把杀手锏亮了出来,“我查过了,你名下还有一张银行卡,是你高考后奶奶给你的,
里面应该还有几万块钱吧?”姜澈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。“你要干什么?
”“我跟爸妈商量过了。”姜月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,“我们准备去法院起诉,
让你履行赡养义务。你已经是成年人了,有手有脚,却拒绝工作,不承担家庭责任。
法官肯定会支持我们的。”“一旦判决下来,就会从你那张卡里,强制划扣每个月的赡养费。
”她凑近一步,压低了声音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。“哥,你那点钱,
撑不了几个月的。要么,乖乖去电子厂上班,每个月还能剩下点钱。要么,
就在家等着卡里的钱被扣光,然后喝西北风。”“你选一个吧。
”她欣赏着姜澈脸上一点点沉下去的表情,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**。她就是要让他知道,
在这个家里,他没有任何讨价价还的资格。他的人生,必须由他们来安排。然而,
姜澈接下来的反应,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。他没有愤怒,没有争吵,甚至没有一丝慌乱。
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。然后,他看着姜月,非常认真地问了一句。“赡养费,
一个月要给多少?”4姜月愣住了。她准备好了一大堆应对话术,
准备好了应对姜澈的暴怒、质问、甚至是哀求。唯独没准备好他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。
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她有些结巴。“字面意思。”姜澈的表情很平静,“起诉我,
让我付赡养费,每个月需要支付多少钱?”这完全不按剧本走啊!
他难道不应该为了保住奶奶留下的那笔钱而屈服吗?
他怎么能这么平静地接受“被起诉”和“强制执行”?“根据爸妈的退休金和消费水平,
法院大概会判你每个月支付一千五到两千。”姜月强作镇定,
按照自己咨询律师得来的信息说道。她想从姜澈脸上看到一丝肉痛和悔意。但她失望了。
姜澈听完,只是点了点头。“知道了。”然后,他当着姜月的面,缓缓地关上了房门。
就这么……完了?姜月举着那份“电子厂招工启事”,像个傻子一样愣在门口。
她感觉自己蓄力一击,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,不,是打在了空气里。巨大的挫败感和荒谬感,
让她几乎要抓狂。“姜澈!你给我出来!你把话说清楚!”她疯狂地拍打着房门。但里面,
再无任何回应。姜月气冲冲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。姜建国和刘梅听完,
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。“他……他真的这么说?”刘梅喃喃道,“他宁愿被法院强制执行,
也不愿意去上班?”“他就是个疯子!”姜月尖叫道,“他脑子肯定出问题了!”“别急。
”姜建国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,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皱着眉头分析,
“他这是在跟我们赌气,在虚张声势。他以为我们不敢真的去告他。”“没错!
”姜月立刻找到了理由,“他肯定觉得我们只是吓唬他!爸,我们不能让他得逞!
我们明天就去法院!”“告!必须告!”刘梅也下了决心,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
他不知道天高地厚!”一家三口,就这样达成了共识。他们要用法律的武器,
来逼迫这个“废掉的大号”重回正轨。接下来的几天,
家里笼罩在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宁静中。姜澈依旧是每天两个馒头一壶水,
对家里的任何事情不闻不问。而姜建国夫妇,则真的开始四处咨询律师,准备起诉状。
这件事很快就在亲戚邻里间传开了。父母要告儿子不尽赡养义务。这在他们生活的小城市里,
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新闻。风言风语,开始像苍蝇一样包围了姜家。刘梅出门买菜,
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。“听说了吗?老姜家要告自己儿子呢。
”“养出这么个儿子,真是家门不幸啊。”“肯定是给惯坏了,现在管不了了。
”这些话语让一向好面子的刘梅如坐针毡,几天下来就憔悴了不少。
姜建国在单位也面临着同样的窘境,老同事们看似关心的询问,实则句句都在打探八卦,
让他烦不胜烦。只有姜月,似乎完全不受影响。在她看来,
这些都是拨乱反正必须付出的代价。只要能把哥哥逼回他们设定的轨道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她甚至开始期待看到法院传票送到姜澈手上时,他那张震惊和悔恨的脸。然而,
就在他们把所有材料准备齐全,准备第二天就去法院立案的时候。一个更大的危机,
悄无声息地降临了。这个危机,来自于姜月。
她那个被导师寄予厚望、准备用来参加全国大学生挑战杯的毕业设计项目,出了大问题。
项目的核心,是一个复杂的算法模型。而她,在构建这个模型的关键步骤上,卡住了。
连续一个星期,她天天泡在实验室,熬得双眼通红,头发大把大把地掉,却依然毫无进展。
眼看着项目提交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,导师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欣赏,逐渐变成了失望。
“姜月,这个模型的基础逻辑就有问题,你是不是哪个参数搞错了?
”“你之前那篇论文写得很有水平,怎么到了实践环节,就这么拉胯?”导师的每一次质问,
都像一把锤子,敲在姜月紧绷的神经上。她快要崩溃了。这天晚上,
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,一头扎进房间,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,
绝望地哭了出来。她想不明白,为什么会这样。那个算法的思路,明明那么清晰,
为什么她就是实现不了?哭着哭着,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,突然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。
那是大三的暑假。她为了评选国家奖学金,需要一篇高质量的学术论文。
她选了一个前沿课题,但写出来的初稿,被导师批得一无是处,说逻辑混乱,结构松散。
那天晚上,她也是这样绝望地在房间里哭。当时还没“摆烂”的姜澈听到了动静,推门进来。
他看了一眼她电脑上的论文,只说了一句:“你这个切入点就有问题。”然后,
他搬了张椅子坐下,拿起她的草稿纸,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。他一边画着逻辑图,
一边给她讲解。从理论基础,到模型构建,再到数据分析和结论。
原本在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的东西,被他三言两语就梳理得清清楚楚。那个晚上,
他几乎是手把手地,帮她把整篇论文的框架和核心论点,全部重新搭建了一遍。后来,
正是那篇论文,让她拿到了国家奖学金,也让她成为了导师眼中的得意门生。
而现在……姜月猛地抬起头,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无法攻克的难题。
一个荒唐而可怕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这个项目,如果他在……他是不是,
也能像上次那样,轻易地解决?不!不可能!姜月用力地摇了摇头,
想把这个羞耻的念头甩出去。他只是一个沉迷游戏的废物!一个被养废的大号!
上次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他运气好而已!她,姜月,天之骄女,
怎么可能需要一个废物的帮助!她咬着牙,重新坐直身体,
逼迫自己再次投入到那堆天书般的代码中。可是,她的心,已经彻底乱了。5姜月的挣扎,
并没有持续太久。在又一次被导师约谈,并被暗示如果项目再无进展,就考虑换人之后,
她的防线彻底崩溃了。保研名额,挑战杯奖项,优秀毕业生的荣誉……这些她引以为傲,
并用来衬托哥哥“失败”的光环,此刻都岌岌可危。她输不起。也绝不能输。深夜,
姜月站在姜澈的房门前,手抬起又放下,反复了好几次。她的脸上,是屈辱、挣扎和不甘。
向一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废物求助,这比杀了她还难受。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。最终,
她还是咬着牙,敲响了那扇门。“咚,咚咚。”声音在寂静的夜里,显得格外突兀。
过了很久,门里才传来姜澈毫无起伏的声音。“有事?”“我……”姜月喉咙发干,
准备好的一肚子话,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门内,陷入了沉默。
就在姜月以为他不会再理会自己的时候,门“咔哒”一声,开了一道缝。姜澈站在门后,
只露出半张脸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他比半个月前更瘦了,眼窝深陷,但那双眼睛,
却亮得惊人,像两簇在黑暗中燃烧的火苗。“我的项目……出了点问题。
”姜在月艰难地开口,声音细若蚊蝇。姜澈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那种平静的,
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,让姜月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。她一咬牙,把笔记本电脑抱了过来,
硬塞进门缝里。“你帮我看看,这个模型,到底哪里不对。”她的语气,
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和理所当然。仿佛她不是在求助,而是在分配一个任务。
姜澈的目光,从她的脸上,缓缓移到那台笔记本电脑上。他没有接。“我不会。
”还是那三个字。和当初拒绝修理水管时,一模一样。“你怎么可能不会!”姜月急了,
声音不自觉地拔高,“你上次明明……”她的话戛然而止。她不能提上次论文的事,
那等于承认了自己过去的成功,是建立在哥哥的帮助之上。那是她的耻辱。“我不管!
你必须帮我!”姜月换上了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,“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!
如果我毕不了业,拿不到奖,我们家就全完了!你忍心看着爸妈一把年纪还为**心吗?
”她开始熟练地进行道德绑架。这是她和她的父母,过去二十年里,对姜澈最常使用的武器。
然而,这一次,武器失效了。“那是你的事。”姜澈的语气,依旧平静如水,
“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“你!”姜月气得浑身发抖,“姜澈!你别给脸不要脸!
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爸妈去法院告你!”她又把这个威胁搬了出来。“可以。”姜澈点点头,
“正好,我也想知道,我名下那张卡里,到底还有多少钱。”姜月彻底懵了。软的硬的,
他都不吃。威胁恐吓,他毫不在意。眼前的这个人,还是她那个一激就怒,
三言两语就能被拿捏的哥哥吗?他好像变成了一个铜墙铁壁的怪物,让她所有的手段,
都失去了作用。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姜月终于崩溃了,声音里带上了哭腔,
“你非要看着我死,你才甘心吗?”姜澈沉默地看了她几秒。然后,他伸出手。
姜月心中一喜,以为他终于心软了。然而,他只是把那台笔记本电脑,从门缝里推了出去。
“我说了,我不会。”“砰!”房门在她面前,第三次,被无情地关上。这一次,
比任何一次都更决绝。姜月抱着冰冷的笔记本电脑,愣在原地,眼泪终于决堤而出。
她想不明白,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而房间里,姜澈靠在门上,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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