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锐的耳鸣,瞬间贯穿了我的大脑。
演练了千百遍从容的重逢,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下顷刻坍塌。
我像被生锈的铁锥,敲击着失了神。
“谢?你没事吧?”
伊芙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:“你的电话被挂断了?他说了什么?对面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。”
我表情僵硬:“……对不起,我有点不舒服,今天的采访先到这里吧。”
伊芙有些不情愿,但见我脸色的确苍白了很多,只能悻悻起身。
“好吧,很感谢你的故事,希望下一次能让我拿到更’独家‘的新闻。”
等人走后,我看着手机上那十几秒的通话记录,手指蜷曲着,有些抖。
良久,我还是回拨了这个电话。
这一次,电话很快被接通。
“谢楚胥?”
梁芹泽的声音很沉,隔着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的谨慎。
我鼻头倏然一酸:“嗯,你忙吗?”
“你还记得我的号码。”
我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。
梁芹泽回答:“不忙。”
很久没有说过话,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起雾的毛玻璃。
我试图将我们当成相识已久的老友,极力克制着语气。
“平时出任务顺利吗?还常受伤吗?”
以前在一起时,梁芹泽总是报喜不报忧,每次我事后才知道他险些丧命。
“没事,现在防火宣传做到位,火灾少了,就是帮老人找狗,掏马蜂窝的任务多一些。”
“你呢,这几年怎么样?”
我声音有些发哽:“我过得很好,一直在国外走走停停,看了不少风景。”
梁芹泽的语气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: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顿了顿,他忽然问:“你现在和四年前报纸上那个男人在一起吗?”
我愣一瞬,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当初送我来瑞士的华医生。
我没否认,只是问:“梁芹泽,你……结婚了吗?”
对面短暂的沉默了片刻,随后低低’嗯‘了一声。
我握着手机的手指泛了白,摁着千疮百孔的心,生生挤出回应。
“恭喜……那你先忙,我还有事,拜拜。”
说完,我飞快挂了电话。
一滴灼热的泪砸在手背上,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。
治疗的四年,我痛得死去活来都没有掉过眼泪。
只是梁芹泽轻飘飘的几句话,就让我溃不成军。
情绪的崩塌让我手上的监测腕表发出警报。
护士闻声而来,给我喂了药,一抹杏色的身影紧随而入。
我抬起头,朝对方苍白一笑:“青姐。”
赵青,是我刚出道的经纪人,也是唯一知道我隐退原因和近况的人。
赵青想起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,有气又心疼:“你就不该打这通电话,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?。”
我眼眶微红:“知道他过得好,我挺高兴的。”
看着我真挚的眼神,赵青叹了口气。
“今年的消防世锦赛举办地刚好是这儿,而且咱们国家的队伍由梁芹泽带队,你打那通电话时,他应该刚下飞机。”
得知梁芹泽跟我踏上了同一片土地,我的心猛跳了几下。
刚刚被眼泪浸透的心,好像萌生了一截小芽。
许久,我站起身,艰难地往衣柜挪动双腿。
赵青立刻扶住我。
我从衣柜翻出自己已经压出褶皱的衣服,放在身前比了比后看向赵青。
“青姐,麻烦你给我化个妆。”
赵青皱起眉:“你要干什么?”
我垂下眼帘,声音涩然。
“我想以朋友的身份,去见梁芹泽最后一面。”
小说《谢楚胥梁芹泽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