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厢内，气氛压抑得能挤出水来。

萧闻缩在最角落，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团空气。江悦则正襟危坐，眼观鼻，鼻观心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萧近宸闭着眼靠在车壁上，一言不发，可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，却让整个车厢都像是进了冰窖。

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行驶，车轮压过青石板路，发出单调的“咕噜”声。

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。

江悦在心里哀嚎。她宁愿被萧近宸当场打一顿，也不想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。

好在，当马车驶出龙蛇混杂的城南，来到灯火最璀璨的城东大街时，这种折磨总算暂时中止了。

马车缓缓停下。

车夫在外面回禀：“王爷，前面是乞巧灯会，人太多，车过不去了。要么……咱们绕远路回府？”

江悦心里一动。

车厢的小窗被掀开一角，外面鼎沸的人声和绚烂的灯火一下子涌了进来。

萧闻像是嗅到了自由的气息，眼睛都亮了。他小心翼翼地挪到萧近宸身边，扯了扯他的袖子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语气。

“皇叔，我长这么大，还从没逛过乞巧节的灯会呢。就下去看一眼，好不好？”

江悦也跟着帮腔：“是啊王爷，来都来了，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，体验民情，也是一种学习嘛。”

萧近宸睁开眼，先是冷冷地瞥了江悦一眼，那意思仿佛在说“你还知道学习？”，然后又看向满脸期盼的萧闻。

最终，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表示默许的音节。

两人如蒙大赦，立刻蹿下了马车。

一下车，便被扑面而来的人潮与热浪给淹没了。

长街之上，游人如织，摩肩接踵。

各式各样的花灯汇成一条绚烂的星河，映得整条街亮如白昼。叫卖声、欢笑声、丝竹声混杂在一起，震耳欲聋。

萧闻像只刚出笼的鸟，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，一会儿指着那个兔子灯，一会儿又被捏糖人的摊子吸引。

江悦跟在他身后，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，暂时忘了身边还跟着个爹味极重的老干部。

萧近宸走在最后面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周围拥挤的人群，汗湿的衣衫，混杂着各种食物和廉价脂粉的气味，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他本能地想与周围的人保持距离，可人潮却不断将他往前推，让他避无可避。

就在这时，人群中不知为何起了一阵骚动，一波汹涌的人浪猛地朝他们这边挤了过来。

“啊！”

萧闻被人群冲得一个趔趄，瞬间被挤到了几米开外。

江悦身形单薄，在推搡中脚下不稳，眼看着就要被一个壮汉撞倒在地。"